小鬼长成记

1.我的出生 “你要好好照顾他，他仍是个小鬼，还没。” 这是外公归天前和老妈说过的一句话。 “小鬼”说的就是我。但这个“小鬼”并不是小孩子的意思。老妈明白，我明白，外公也明白。 老妈在怀我五个月的时候，有一次伴随事去庙里玩。出庙门的时候碰到一个算命先生。 老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，不相信鬼神那一套，可是她的同事非要算，谁知，这算命先生一见老妈就说：“姑娘，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好厉害。” 老妈因为不相信，所以没有接话。算命先生又说：“姑娘，我不是和你恶作剧。这孩子命硬，双亲必克其一。” 算命先生这么一说，老妈倒是有点小紧张了。老妈的同事赶快问算命先生：“是克爹仍是克妈？” 算命先生就问了我爸妈的属相和生辰八字，囊括我的预产期，之后，算命先生很当真地算了下，说：“应该是克父。” 老妈就急了，赶快问有什么破解的方法。 算命先生又是翻书又是算八字，最后告诉老妈：“难，除非打掉。若是非要生下来的话……” 算命先生说到这里摇了摇头，就没往下说了。 只管不信，但是一听这话，老妈也急了，她同事在一旁也赶快说：“大师，你帮忙想想措施吧。” 同事边说边给老妈使眼色，示意老妈赶快掏钱。老妈立即掏出钱包。 算命先生摇摇头道：“姑娘，别拿钱了，我没这本领，你再找别人看看吧，兴许能赶上高人。” 算命先生这么一说，老妈真慌了，要是给钱就能化解，那多数是假的了。可此刻看来，这算命先生不是在忽悠人。 老妈没有措施，准备脱离的时候，算命先生又说道：“假如这孩子你真的生了，注意看下孩子的手，他两个手的大拇指肯定不一样。左为父，右为母——这孩子左手的大拇指肯定比右手的大拇指短，并且是很清楚的那种。哦，对了，这孩子是男孩。” 一回到家，老妈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。 我爸答复说：“真也好，假也好，横竖都是命。假如那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，儿子肯定会像我爱你一样。说不定还会把我这份爱也算上，加倍爱你呢。” 老妈本身就不相信那类邪乎的东西，所以被老爸这么一说，便不再多说什么了。一直到我出生今后，老妈才意识到，事情不妙了。 正如算命先生所说，我的两个大拇指长短的确不一样，左手比右手短，并且很清楚。 而我出生后没多久，老爸被查出得了急性白血病。在我出生的那个年月，白血病和癌症根本就划上等号了……所以，在我一岁半的时候，我爸就过世了。 这就是关于我这个小鬼出生的事。 2.商场的模特 不知道你们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 我始终能记得，我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老妈的怀里，四周都是山，奶奶在对我说话，让我劝老妈别哭了。我到此刻还能想起那时的气候、景致甚至那时的温度、湿度和空气里的味道。 后来我问过老妈，老妈说，那是在坟山，我爸爸的坟前。当时候我一岁半多一点。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记事这么早，但接下来，事情就开始诡异了…… 老妈说我小时候很乖，不像另外孩子一样，老是粘着大人。随便把我放在哪儿，我都会乖乖地自己一个人玩，时不时还咿咿呀呀地说话、傻笑。 而我之所以强调我记事早，是因为，我明显地记得，家里从来都是好多人陪着我，而这些人，在老妈看来，是基本不存在的。但我能明显地记得他们的样子、声音，甚至是名字。 这件事是我长大后和老妈谈天时聊到的。当时候老妈已经对玄学、风水这些有所接触了。所以她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。 她还说，只要有我在的地方，老是会以为比另外地方冷一些。 但只是冷，而不是寒。这说明确一个问题：我招灵，但都不是有恶意的灵。恶灵存在的地方是寒，深入骨髓的那种。 当然了，这都是后话。 最初让老妈以为我有些“希奇”的事，是商场里展示衣裤用的那些假人模特。 约莫从我五六岁开始，每次和老妈逛商场，但凡是从模特身边走过。我就会有种莫明的不舒适感。精确地说是压迫感，好像那些模特随时会倒下砸中我一样。 早先老妈没发现，直到有一次她说带我逛商场，我说：“能不能不去？” 老妈问起原由，我才说了出来。老妈又问我：“你是不是以为那些模特看起来很恐怖呀？” 我说：“不是，只是我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。” 老妈不相信。我只好硬着头皮陪她去商场，证明我没撒谎。 结果，我闭着眼睛，老妈牵着我在商场里随便绕了几处，每路过一个模特，我都能精确地说出模特所在的位置，老妈那时又惊奇又好奇。 后来，老妈把这件事告诉了外公。外公说，那些模特身体里是空的，轻易招灵，我应该是对灵感应比较强。 之后没多久，外公的一个密友来家里玩。他这个密友对于玄学有些研究，那时瞥见我，就说了险些和当年那个算命先生一样的话。 老妈一下想到了那个算命先生最后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就把那时的情形和外公的密友说了一下， 外公的密友说：“这孩子投生得怪，此刻还不完全是人呢。所以你想不生都难，他总有措施能活下来，并且特别轻易招东西。那个算命先生不敢说，是因为怕你儿子，他太凶了。” 外公问：“那此刻呢？” 外公的密友答复：“一样，仍是个小鬼，性情好，嘴甜，招人喜欢，可骨子里凶得很。最好去庙里找菩萨认个干亲。化化煞气，慢慢就能了，否则今后会越来越凶的。不是性格凶，是命格凶，杀人无形。” 这些事我那时都不知道，是等我长大后，老妈才告诉我的。那个时候我才明白，为什么我小时候，外公常常带我去庙里。 为什么后来老妈信佛了。 为什么我还没上小学就会背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了。 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，一切还只是开始罢了…… 3.留言条 我有个姨婆，是外公的姐姐，和外公的情感很好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姨婆虽然很早就成亲了，可是一直没有孩子。老妈和娘舅他们就一直把姨婆当母亲一样看待。我高中时，姨婆经常得病，后来有一段时间在外公家里休养。 高三下学期，有一天我放学回来，老妈告诉我，姨婆病重住院了，几个娘舅姨妈准备轮番值班陪护姨婆，明天就轮到她值班了。 第二天早上，我一起床，便在餐桌上瞥见了妈妈的留言条和留下的钱。我拿起留言条看了看，内容如下： 亲爱的臭儿子： 妈妈去了，妈妈不在的日子里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注意身体，少通宵。你也长大了，该学会公道安排生活了。桌上给你留了点钱，不多，你自己看着用吧。好了，就说这么多了，妈妈该走了。勿念。 永远爱你的老妈 我那时心想，这哪里是留言条，怎么看都像是遗书。 “呸、呸、呸。”我立即在心里吐了几口口水。 口水是吐了，可我仍是以为有些担忧，毕竟第一次瞥见这样的东西，并且仍是老妈写的。为了确认一下，我决定打电话给老妈。电话通了，传来了那认识的声音…… “您好，您所播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，请稍后再拨。” 我知道老妈是个很有公德的人，一定是到了医院就把手机关了。 我也没多想，便去上课了。 第三全国午，正在上体育课时，老师过来叫我，说家里来电话，让我赶快回去。我那时就感受到，失事了。 本来是姨婆归天了，大舅让我和他一起去姨娘家。 到了姨娘家，我给姨婆磕了几个头，便处处找老妈。大姨说老妈在房间里休息。 我那时想老妈一定很伤心。但是当瞥见躺在床上的老妈时，我吓了一大跳。老妈的表情煞白，险些没有一点血色。 “妈，你怎么了？” 可她好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，眯着眼睛看了看我，摇了摇手，然后又闭上了眼睛。 看着老妈的样子，我忽然想起了那张留言条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就是以为这事和留言条有关。 于是，我赶快往家里跑。 那个时候，天已经黑了，家门口的楼道前坐着一个老人，戴着棉帽，拿着张纸条，仿佛是来寻亲的。 一般情形下，我一定会去帮忙的。但此刻情形非凡，我赶快上楼，拿出留言条烧了。烧完今后，我打电话到姨娘家，接电话的人居然是我老妈。 “喂，儿子啊，我没事了。” “这么快？” “嗯，差不多两三分钟以前，忽然感受很多了，此刻根本没问题了。” 两三分钟，恰巧就是我烧掉留言条的时间。 事情处理了，我就想到了门口的老人。 我来到楼梯口，却发现老人正要脱离，手里还拿着那张纸条。 我喊道：“爷爷，找人啊？” 老人转头看了看我，笑了笑，没说话。 忽然一阵风吹来，老人手上的那张纸条飘了出来，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地上。 老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，掉头又继续向前走去。 我赶快上前想捡起那张纸条，可那张纸条却凭空不见了！当我再抬起头时，老人也不见了！他消失的地方没有拐角，没有楼道，完全是个空隙。以他的速度，没理由一下就不见了。 当我回到姨娘家时，大家正围坐在一起用饭，我把这件事说给老妈听，老妈愣了一下。随后，她从姨娘家的橱顶上拿出一张遗像让我看，我一看，就是那个老人！ “这是太爷爷，在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中，他最喜欢我了。”老妈摸着遗像说。 莫非说，太爷爷是准备来接妈妈的？ 后来我和师父聊过这事，他说有一种说法，遗书就是写给阴间亲友挚友的留言条。 4.拜祭 我大一那年的清明节，和老妈一起去拜祭老爸。 在烧纸的时候，老妈问：“你看看此刻在哪儿？在干吗？” 我应了一声，然后闭上眼睛。但是当我闭上眼睛今后，发现过失劲儿！我闭不闭眼睛都一样，感受眼皮完全是透明的。 然后我看向老爸的墓碑，墓碑上有个斑点，斑点渐渐变大，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，但看不清。然后过了一两秒，面前的景致全都变了： 野外，天阴沉沉的，我瞥见老爸背着麻袋，正在远处的山上，一步步向前走着。 我很想叫他，但是张不开嘴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，直到老爸从我视线中消失。 接着又过了一两秒的时间，我动了动眼皮，睁开眼睛，一切又回到了现实。 我把看到的告诉了老妈，囊括老爸的穿戴。老妈可以确定，我瞥见的那套衣服，就是老爸临走时穿的那套。可为什么他要背着个麻袋上山，我和老妈都很不解。 几个月后，电视里播出了一条新闻。因为新区扩建，所以有几个墓园搬家，而老爸所在的墓园就是其中之一。 难以想象的是，将要搬家去的新墓园，正是老爸所走的方向，并且就建在一座山上。 别的另有件挺偶然的事：老爸墓碑边上的护栏上镌刻着花和动物，花是老妈最喜欢的郁金香，而动物刚好是我和老妈的属相。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。 同年秋季的一个晚上，老妈的一个挚友约了一群人到饭馆用饭。不知不觉吃到快十点了，但大家仍旧没有结束的意思。 老妈一个密友的女儿坐不住了，想要回家。因为大家不定心，便让我送她回家。 我内向，她也内向，再加上她比我大好几岁，所以我骑车带着她，一路无话。这个姐姐家小区前有一条小巷子，从那条小巷穿过去，是最近的路。 临进巷子前，她说：“下来走走吧，巷子里的路不太平，骑车太颠簸。” 于是我下了车，和她并肩走进了巷子。 走进巷子我才知道，本来两边还零星住着些人。屋子看起来很老，应该有好几十年了。 当我们差不多走到一半的时候，我瞥见一个穿戴白色老头衫的大爷躺在躺椅上，边上摆着一个小茶几，茶几上放着一个茶壶，大爷闭着眼睛，一副悠然得意的样子，大爷的身后是一扇紧闭着的门。我那时想，这位大爷应该就住这里面吧。 走了没两步，我忽然意识到，过失啊，此刻是深秋，别说穿汗衫了，我穿戴衬衫都以为有点冷，难不成…… 我想问那位姐姐有没看到老爷爷，可又怕万一她没瞥见，被我一问，被吓着了。 我就寻思用另外方法求证，于是我很快想到外公以前说过，瞥见不洁净的东西，就咳嗽两声，它自然会走的。 于是我咳嗽了两声，然后悄悄回头用余光瞥了一下。人没了！就连躺椅和小茶几什么的都没了！ 自我从大爷眼前路过，到我咳嗽出声，前后加起来不跨越一分钟。老爷子没理由这么快就回家了吧。 再说假如是回家，开门、搬躺椅、茶几什么的，就算不用时间，好歹也会发出响声吧？但是一切就这么静悄悄地发生了…… 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再提起过，也没有再去过那条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