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兄俩过日子。哥哥老实勤快,早上顶着星星上地干活,晚上披着月亮收工。弟弟聪明伶俐,人长得俊气,爱弹古琴。
几年后,哥哥娶了媳妇,生了个闺女,家里人口多了,哥哥便对弟弟说:“兄弟,你也老大不小了,咱在一块过别耽误你挣钱娶媳妇,还是分开过吧!爹娘留的家产都给你。”
弟弟说:“哥哥,既要分开过,别的我都不要,你只给我二十两银子就行了。”
哥哥便给了弟弟二十两银子。弟弟拿上银子,身背一张占琴离家出了门。
弟弟毫无目的地往前走,走着,走着,天就黑了。弟弟影影绰绰看见前面有座宅院,从窗户闪出灯光。他来到大门前,见大门虚掩着,便推门进了屋。只见屋中央摆着一张古琴,他拨弄开了古琴。那琴声越拨弄越好听,越好听越想拨弄,不知不觉弹了一首曲子。
一曲终了,只听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:“这是什么人弹我的琴?”
弟弟转头一看,只见一个白裳素裙,俏丽无比的女子,满脸含笑地站在自己的身后。他赶忙起身施礼道:“小姐,我是过路人,只因错过了宿头,想来这里借住一宿,进门后,见这古琴便情不自禁地弹起来,多有冒犯,请小姐恕罪。”说完,抬腿要走。
白衣女子笑吟吟地说:“既来之,则安之。我也很喜欢弹琴!”
小伙子一听遇上了知音,赶忙说:“那就请您赐教一曲吧!”
白衣女子听后,毫不推辞,就弹了起来。
小伙子一边听着婉转悠扬的曲子,一边情不自禁地拍手合拍,陶醉在这美妙的曲调中!
一曲终了,小伙子连忙拍手叫道:“此曲只有天上有,人问能有几人闻!”
白衣女子手抱古琴,弯腰施礼道:“小扮哥过奖了。”就这样,两人你一言,我一语地切磋起琴艺来。不知不觉中,公鸡叫了。
白衣女子听见鸡叫,慌忙急促地说:“天亮了,我一个女子,不便留你在,如蒙不嫌,每晚酉时可到这里畅谈琴技!”
小伙子听了,忙不脊声地说:“一言为定,决不食言。”说着,便告辞出了门。
小伙子出了门,走了不远,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来。从此,每到夜深人静之时,他便来到这女子家里,找她切磋琴艺,互诉爱慕之情。
有一天清早,小伙子刚走出女子的家门,碰见一个游方的和尚。那和尚抬头一看小伙子的脸,便吃惊地说道:“小施主,你脸挂鬼面,妖气缠身,恐怕性命难保了!这几日,你都遇见些什么人,快快说给我听听?”
小伙子听了和尚的话,十分吃惊,便把夜遇白衣女子的事,对那和尚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。
和尚边听边点头,听完之后,对小伙子说:“小施主,你看这方近左右,根本没有什么人家,是一片荒草野地。我看这白衣女子不是鬼就是妖。今日山下正好赶集,你赶快到集上买一匹快马,骑上回老家去吧!”
小伙子听了和尚的忠告,马上到集上买了一匹快马,打马如飞地往家赶。他骑马跑着跑着,忽听背后有人说话:“小扮哥,你要回家去,也不叫上我?真是无情无义之人!”
小伙子一听背后是那女子的声音,心中更加害怕,头不敢回,气不敢喘,往家赶。当赶到自家大门口时,已是深夜五更天了。小伙子跳下马,来到大门口,刚要打门唤哥哥嫂子开门,忽觉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,说:“小扮哥到家了,你急什么?”
小伙子转身借着月光一看,那白衣女子站在身后,立时吓得浑身哆嗦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哥哥在屋甲听见门口有人说话,开门一看,见是兄弟领着个俊女子回来了,急忙招呼老婆出来相见。
嫂子穿好衣裳,出了大门,一边和小叔见面,一边拉着那女子的手说:“啊呀呀,兄弟,你真是好福气,娶了这么个俊媳女!”
白衣女子听了,羞红了脸说:“嫂子,我俩萍水相逢,还没成婚。”说着,四人一同进了屋。
哥哥泡茶,嫂子做饭,一家人亲亲热热地闹腾了一宿。
小伙子嘴上没说,心里却老想着那和尚的话。天天觉睡不稳,饭吃不香。
三天过后,弟弟跟哥哥上山干活,那白衣女子在家和嫂子洗衣做饭,料理家务。
天黑时,小伙子从坡上回来,吃了晚饭,独自一人抱着古琴拨弄。那女子悄悄地走上来说:“小扮哥啊,你的心事我知道。你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听信别人的鬼话,伤了咱俩的情份。你整天对我躲躲闪闪,让哥嫂知道了多不好啊!”
小伙子经她这么一解劝,抬头再看看她水灵灵的大眼,白净净的脸皮,黑油油的秀发,细条条的身姿,心里又热腾起来。从此。两人和好如初。每当明月当空,两人便并坐在窗前,一个弹琴,一个击节轻吟,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儿!
哥嫂见他们俩这祥长久下去,怕引起人们的闲言碎语,便给他俩完了婚。
一晃过了半年,哥哥家的闺女要出嫁了。侄女平日里见二娘心灵手巧,针线活做的好,便把出嫁时要穿的衣募送来要她帮着做。
白衣女喜笑颜开的答应了。可是,这闺女今日看看,二娘没动针,明日问问没动手,后日再去看看还原封没动。一晃几天过去了,再过两天就要出嫁了,急得她火烧火燎,又不好要回来。
侄女结婚的头天晚上,忽见二娘屋里的灯亮了一宿没灭。她好生奇怪,便来到窗前,舔破窗户纸往屋里看:啊呀呀,见二娘的炕上,并排坐着十个和她一模样的白衣女子,个个头不抬眼不眨地穿针引线,为她赶缝嫁衣……
侄女看了,又惊又奇,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地悄悄回到爹娘屋里,悄声细语地把这奇事怪景说了一番。
哥哥和嫂子一听,也傻了眼,不知如何是好。
第二天一早,白衣女子手捧侄女的嫁衣,笑容满面地送到嫂子的屋里。
哥哥、嫂子一见这嫁衣做得领是领,边是边,闺女穿在身上又可身又好看。可就是心里的那块疑病解不开。
侄女出嫁了,白衣女子也病倒了。
哥、嫂和小伙子请遍了名医,吃了不少名贵药,就是治不好她的病。
这天夜里,白衣女子眼泪注汪地摸着小伙子的双手说:“郎君啊,事到如今,我对你实话实说吧: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,只因自幼喜欢参琴,不愿做绣龙描凤的针线活,因此到了二十岁时还不曾嫁出去。爹娘愁,亲友急,街坊邻居也说我的闲话。我一气之下,便上吊寻了短见。爹娘就我这么个宝贝疙瘩,他们疼得死去活来,盛殓时,把我那把心爱的古琴一起装入棺材陪葬了。这琴就是你那天夜里弹奏的那把。如今咱俩的缘份尽了,今日我就要回去了,看在咱俩相好三年的情份上,你赶快找人给我扎匹纸马,今日午时把我的牌位搁在马背上,点上火烧了,让我骑着马走!”说着,气绝影消!
小伙子见白衣女子转眼间人去影消了,心疼如裂,便照她临终前的话,找人扎了一匹白纸马,驮上写着她名子的牌位,放在叉路口点火烧了。只见风吹着火扑向西南,隐隐约约见白衣女子骑在马上,一边走,一边呼唤着:“郎君,莫要悲伤,百年之后再相会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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