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光绪年间,安徽桐城有个棺材铺,掌柜的名叫孟锡山。这年冬季,下了一场稀有的鹅毛大雪。半夜,孟锡山刚打烊,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扣门声。孟锡山轻轻推开门,见一个长发女子蹲在屋檐下啜泣,身上只裹了条破毯子。
女子颤动着说:“大哥,能让我投宿一晚么?我身上分文没有,无处安身……”孟锡山是个热心肠,这天寒地冻的,哪能让人在街上待着呀。孟锡山赶快将女子领进门,在炉子里添了点黑炭,又给女子煮了碗面条。终于,女子感受不那么冷了。孟锡山这才发现,女子长得很秀气,身材曼妙,只是表情有些惨白。闲聊间,孟锡山才知道女子叫紫儿。棺材铺只有一间卧室,孟锡山难堪地说:“紫儿姑娘,今夜你就睡我床上吧。”紫儿警惕地问:“那……那你呢?”孟锡山赶快说:“你别误会,我睡外面!”紫儿感激地说:“大哥,感谢你!”说罢,回身进了卧室。
第二天,孟锡山特意起了个大早。谁知,他敲了半天门,里面也没人承诺。孟锡山推门一看,床上竟然空无一人,那被子仍是昨天的容貌,好像没动过。孟锡山很希奇,昨晚明明见女子进了卧室,她究竟睡在哪儿呢?女子不辞而别,孟锡山不禁有些怅然若失。
当晚,孟锡山正在屋里喝高粱酒,门外又传来了扣门声。孟锡山急急地开门,紫儿竟然又来了,颤动着说:“大哥,能再让我投宿一晚么?”孟锡山梦寐以求,赶快给她添了双筷子。紫儿羞涩地说:“大哥,你真好!”孟锡山很想知道,紫儿这一天去哪里了。但是,又不美意思问。
半半夜,孟锡山辗转难眠,脑海里全是紫儿俊俏的容貌。转念一想,孟锡山不禁暗暗骂自己:人家孤苦无依的,又那么相信自己,怎么能动那歪脑子呢?想着想着,他终于进入了梦境。
早晨,孟锡山又去喊紫儿用饭。谁知,卧室里又空无一人。孟锡山叹了口吻,只怪自己睡得太死,紫儿又不辞而别了。正在这时,门外忽然有呼:“孟掌柜在么?”孟锡山开门一看,本来是刘府的管家。这刘府是桐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,早就恶名远扬,谁也不敢惹。孟锡山赶快问:“管家,有什么事么?”管家没好气地说:“空话,来这里当然是买棺材了!”说罢,他随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口薄弊材:“就要这口吧!”说罢,扔给孟锡山几文钱。孟锡山敢怒不敢言,眼睁睁地看着仆人将棺材抬走了。
那天,孟锡山坐在柜台背面,情不自禁地想起紫儿。他这才明白,自己已经爱上她了。但是,紫儿每次都往复匆忙,谁知道她愿不肯意呢?
转眼,又天黑了。孟锡山早早地打烊,满怀希望地等候紫儿回来。终于,门外又响起了扣门声。孟锡山迫在眉睫地开门,门外竟然站着一个生疏女子。她穿得十分薄弱,也许跑得太急,竟然还丢了一只鞋。女子双手抱着肩膀,央求道:“大哥,能让我投宿一晚么?外面实在太冷了!”孟锡山有点为难。倘若是平时,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承诺了。他只怕紫儿待会儿也来,那自己就百口莫辩了。但是,女子无家可归,总不能让她冻死在街头吧。孟锡山咬了咬牙,只好将女子领进了房子。
当晚,孟锡山又睡在了外屋。侥幸的是,紫几一整晚都没有来。
第二天,孟锡山刚起床,就见女子正坐在房子里缝补衣服。院子里,孟锡山的脏衣服被洗洁净晾上了。厨房里,也香气扑鼻。刹那间,孟锡山不禁心头一热。孟锡山自小爹妈早亡,从没享受过别人的照顾。他终于感受到家里有个女性有多好。这时,女子替他补好了衣服,笑着说:“大哥,饿了吧,快用饭!”吃完饭,女子开始麻利地收拾碗筷,也不说走。孟锡山也不美意思问,只好由她去。
就这样,女子在棺材铺住了半个月。那段日子,女子足不出户,将孟锡山照顾得十分周到。孟锡山感受,自已有点离不开她了。只是,每次孟锡山问她出身,她老是支支吾吾的,只说自己叫小兰。孟锡山想,也许小兰有什么难言之隐,就不再问她了。
慢慢地,孟锡山不再想紫儿了。半年后,他和小兰成了亲,两口子十分恩爱,将棺材铺钻营得有声有色。
这天,孟锡山正在院子里刨木材。忽然,两个衙役肝火冲冲地闯了进来,不由分说将孟锡山抓走了,吓得小兰满身颤动。
在衙门,盂锡山焦虑问:“老爷,小人究竟犯了什么罪?”县令说:“斗胆刁民,你强抢刘府的丫鬟小兰为妻,还敢诡辩?”随后,县令急急地宣判:“将孟锡山押入天牢,并充公全部家当!”
当晚,孟锡山在牢里痛哭不已。他不明白,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吃了官司。迷含糊糊间,忽然有人走进了牢房,轻声地说:“大哥,你受委屈了!”孟锡山大惊:“紫儿,你怎么回来了?这半年你去了哪里?”紫儿仍然披着那条破毯子,感动地说:“真没想到大哥仍旧记挂着我。只惋惜,你我阴阳相隔,有缘却无分。定心吧,明天一早,那狗县令就会放了你。到时,你就能和小兰团聚了……”说罢,紫儿深情地望了他一眼,飘身走了。孟锡山奋力伸出双手,这才觉察是黄粱一梦。
第二天早晨,县令果真亲自将孟锡山放了出来。临走前,县令颤动地说:“孟令郎,本府昨日多有触犯,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!”
孟锡山满腹困惑地回了家,刚走到门口,就见小兰焦虑地站在门口。他不由得冲上前往,将小兰牢牢搂在了怀里。
小兰说出了事情的路过。
本来,小兰九岁就卖身刘府当了丫鬟。那晚,刘府少爷借着酒劲想小兰。小兰誓死不从,忙乱中跳河自尽。刘少爷吓坏了,赶快派管家去买棺材。谁知,晚上小兰的尸体刚放进棺材,里面就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。那声音十分可怕,吓得众人落荒而逃。
本来唱戏的就是紫儿。她算准了小兰遇险,早早地躲进了那口棺材里。结果,被刘府仆人抬回了家。其实,小兰并没有淹死。紫儿在棺材里拍了拍她后背,小兰吐出了腹中的水,就死而复活了。众人逃走后,紫儿告诉小兰,那棺材铺的孟掌柜是个好人,可以许配终身。可是,紫儿怕孟锡山挂念自己,不让小兰说出实情。小兰无路可走,只好夜里来扣门借宿。小兰失踪后,刘府只当闹鬼,提心吊胆地将空棺材埋下了地。
几天前,小兰不由得上街买了点柴米油盐。不巧,被刘府的管家瞥见,一路跟踪到了棺材铺。其实,刘府少爷对棺材铺早就垂涎已久。他送了点银两给县令,结果,孟锡山被打入了大牢。
当晚,刘府少爷溜进了棺材铺,想小兰。忽然,院子里又传出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。很快,紫儿从棺材里慢慢爬了出来,怒容满面地对刘府少爷斥道:,“你竟敢民女,谋财害命,拿命来……”一边说,一边悬空着向他抓去。刘府少爷被吓丢了魂,立即毙命。紫儿告诉小兰,明天孟锡山就会回来,说罢,飘身而去。然后,紫儿又将刘府少爷毙命的情形托梦给县令。县令吓醒后,猛然瞥见纱帐上有血淋淋的字:放了孟锡山,否则也要你的命……县令吓得屁滚尿流,第二天立即放了孟锡山……
孟锡山听罢,终于明白了。本来,紫儿是女鬼。怪不得,她每次都不睡床,而是睡在院中的棺材里。但是,孟锡山又猜不透,紫儿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。既帮他找了媳妇,又在危难之时及时解救他。
这时,小兰笑着说:“其实,紫儿在三年前就熟悉你了!”孟锡山摇了摇头:“怎么大概,我基本就没见过她!”小兰说:“三年前,你途经公鸡岭,是不是在荒原之中瞥见了一堆白骨?”孟锡山点了点头。小兰叹了口吻,说:“其实,那就是紫儿。紫儿生前是个歌妓,后来,她喜欢上了一个墨客。谁知,那墨客是个负心汉,不但骗走了紫儿的毕生储蓄,还将她杀害后抛尸荒原。那天,你不忍心让那堆白骨受风吹雨淋,用随身携带的破毯子盖了上去。紫儿谢谢你赠衣之恩,这才前来答谢……”